善恶一念——读懂黄风岭，《黑神话：悟空》最晦涩的章节

前言

　　事实上，即便是在通关后，我仍然觉得黄风大圣是个性情中人。

　　很多朋友对黄风岭的印象大概都是那位无头僧人弹唱的陕北说书，或者，我们也可以叫他的名字，灵吉菩萨。

　　也不晓得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不像好人。

　　大抵是因为他行走在这漫天黄沙下的人间炼狱，却熟视无睹吧。

一面恶

　　黄风大圣真的是一只人人得而诛之的恶妖吗。

　　应该是。

　　“一朝鼠患凭空起，乌烟瘴气渺人迹——”

　　所有人都可以理所应当地认为，无头僧这是在告诉我们，盘踞在谷底的那只黄毛鼠才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因为那个我们以为的引导者这么说了。

　　于是我们一路打打杀杀，棒打虎先锋，又拆了石先锋。

　　救了戌狗，又找到龙鳞。

　　最后来到谷底，面见三昧神风。

　　就像说书人故事中总是相同的结局，天命人也总会打倒黄风大圣。

　　灵吉菩萨拿回了他的头，表达对那只倒地不起大黄毛鼠的鄙夷和不满。

　　黄风大圣兴许是想论上一论的。

　　但他已经没了气力，也容不得他辩解了。

　　如果天命人没有遇见过那只在定风珠庄外喝醉的黄袍猪妖。

　　那这一切将板上钉钉。

　　在去过天尽头的古国后，天命人会发现——

　　曾经的黄风大圣，也帮助过古国的人们，为他们斩妖除害。

　　“满城百姓，感激不尽！”

　　那时的他，正气凛然，有如救苦救难的菩萨。

　　很难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才会让他沦为一个夺人头颅，修炼邪法的妖魔。

　　但实际上。

　　那片从佛像身上抠下的金箔，已经说明了一切。

所谓善

　　斯哈哩国并不是一开始就不信佛。

　　很多时候，神和王，百姓们总要信一个。

　　当然，没有一个王愿意被神权凌驾其上。

　　斯哈哩国的国王也一样。

　　于是，灭佛成了斯哈哩国要走的路。

　　但这显然不是能被灵山诸佛接受的结果，没有任何一位佛能容忍这样的行为。

　　如此，灵吉菩萨给他们降下了灾祸。

　　背着佛头的蝜蝂突如其来地袭击了这个古国，食人啖骨。

　　似是算准了黄风大圣，那蝜蝂背上的佛头还藏着颗定风珠。

　　途经此处的黄毛大鼠，也拿他不得。

　　幸有天命人煌煌而至，这才降了那吃人巨虫。

　　自那以后，斯哈哩国就把那大鼠奉为神仙，彻底跟佛祖没了挂念。

　　只是这般做派，终要惹恼神佛。

　　过不了许久太平日子，那斯哈哩国的人们一夜之间竟全成了妖怪。

　　变啥不好，偏偏还全是老鼠。

　　这下黄风大圣是有嘴也说不清。

　　被赶出了斯哈哩国，断了香火。

　　也成了唐僧师徒三人命中该着的一难。

　　再看那举国鼠患的古国，就此泯没。

　　在故事的最后，早被收服的黄风大圣随着其他几位妖王一同围战齐天大圣。

　　有功而分得大圣六根之一。

　　自是再回到那曾落脚的黄风岭，可惜早已物是人非。

　　尽管得了宝物，但黄风一闭上 眼，却净是那顶天立地的齐天大圣死时的惨状。

　　那孙猴子信了神佛，取了经，可到头来却是什么下场。

　　倒不如就此自立为王，先杀了那使阴招的灵吉痛快。

倒错

　　如此这般，黄风大圣当真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大妖吗?

　　我想，至少在《黑神话：悟空》这部作品里。

　　他算不上是吧。

　　我们仍然很难否认他犯下的罪过。

　　他一定杀过人，杀过很多无辜的人。

　　但他也一定救过人，救过很多无辜的人。

　　但，即便功过不能相抵。

　　他的所作所为，无非也是在无形的网下随波逐流罢了。

　　不难看出来。

　　灭佛的斯哈哩国遭到了无情的报复。

　　既然佛法普度众生，缘何又降下此难。

　　更上一层的隐喻，我不敢想，也不敢讲。

　　实际上，整个黄风岭的章节就像是《黑神话：悟空》整体剧情的一个缩影。

　　只是比起那个早已在人们心中扎根的孙悟空。

　　黄风大圣更像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

　　他的的确确在用自己的方式反抗着。

　　但比起齐天大圣的轰轰烈烈。

　　他只能注定默默无闻地悲惨失败。

　　这很讽刺，就像是我们中绝大多数人。

　　有些人生来注定不同凡响。

　　而更多的人，只能是寂静地沉溺在枯骨黄沙。

　　但无论如何，向自己所谓的天命说不。

　　用自己的方式对抗没来由的命中注定。

　　至少，能让我们觉得自己曾来过。

　　跑偏了。

　　总而言之，我们根本无法用某种规则去判断黄风大圣所作所为的对错。

　　跳出天庭和漫天神佛统治下的道德和价值观。

　　黄风大圣，或许会是一个英雄。

　　而灵吉，未尝不会是一个阴险狭隘的小人。

结语

　　这世上又哪有甚么真正的对与错。

　　一切只不过是遵守规则制定者既定的规则。

　　《黑神话：悟空》想要告诉我们的很多。

　　但我想，那种敢于追寻，敢于反抗不公寻求自由的精神。

　　才是游戏想要给予我们的，最难能可贵的财富。

　　可是，不管怎样。

　　我们在游戏中依然只能收获一个不甚令人满意的结局——

　　这大概也是某种隐喻吧。

　　事实上，所谓的天庭，所谓的灵山。

　　正如生活中所要经历，要翻越的重重艰辛。

　　愿大圣在游戏中给予我们的勇气，也能照进每个人的世界。